不良鼠在天涯

    近日查閱違警罰法的資料，突然發現，這個體系簡直跟我童年的生活八七像的。

    想起那時，雖說通常是指責我出言不遜，其實有時候，只要碗或筷放下桌上有發出一點兒聲音，就能夠當成暴怒的理由。衝過來打我幾個巴掌，有時連我的飯碗都打翻，然後拉我去下跪。此時我的罪名變成目無尊長或不孝之類的，反正就是「違背父親的意思」就罰，罪名也隨父所安，怎麼發落也隨父所興。

    莫名其妙打斷我吃飯，又要我下跪，我當然不從。此時為父就施展其專業，踢打到我跪下為止。     

    跪下後，等他老爺吃完飯然後過來訓話，訓完話後就逼我寫悔過書或切結書，要我答應其各種莫名其妙的條件。不答應不認錯就隨意增加懲罰刑度，多打你幾趟多罵你幾回，不讓你吃飯不讓你睡覺，不答應就不能起身不能離開。就算罵聲和各種咻咻聲不絕於耳，我還是不吭聲；他也不是沒想過要加重我的懲罰，但最後也是知道都沒有用。最後大概是知難而退，此外整體經濟似乎復甦了，改去花天酒地就不再那麼常搞我。

    當時的我，因為感到極度地憤怒，所以已經對肉體的痛感受不多，再者，因為太憤怒了，所以決意不顯露出任何痛苦的樣子。此後，我就真的成為一個主觀上總是覺得自己不怎麼痛，卻控制不了身軀因疼痛訊號的傳導而抽動顫抖的怪咖。

    不知道我父是不是當年無論如何嚴懲我，都看不到我痛苦的表情，所以後來只要看到我在痛 (推拿腳脫臼的關節之類)，就會開心地笑起來。以前我會對他這種反應感到非常火大，現在想通了以後，已經不覺得生氣或悲傷了。反正即使想盡辦法對付我，他沒有贏過，我也未曾輸過。

    其實他打我的目的，不是為了懲罰我或教導我什麼，只是為了讓我痛和怕，為了讓我變得像母親般不敢違逆他，完全為他所控制。